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母亲健康快车

China Women's Development Foundation

       有人类以来,就有迁徙;一部人类文明史,也是一部迁徙史。迁徙的路,有风、有雨、有雪、有霜,还会有疾病,有饥馑。于是,便有了驿站。驿站,有流动的,也有固定的,功能没有多少差别:遮风避雨、休憩补给。如今大规模的迁徙已不复存在,但一些与生产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小规模迁徙却从未停止过。

       陈巴尔虎旗,是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大草原西北部的一个蒙古族自治旗。人口只有不到六万,土地面积却达两万一千多平方公里。当地牧业生产依然保留着一些传统的放牧模式。夏季,会把牛羊等牲畜迁往夏营地,那里水草丰盈,利于畜群育肥长膘;入秋后,又会逐渐离开夏营地,回到定居点,度过漫长寒冷的冬季。在迁徙转场的路上,在辽阔苍凉又远离公共服务区的夏营地,男人们早出晚归赶着牛羊追逐水草,女人们则在家清扫栏舍,洗衣做饭,操持家务。一旦怀了孩子,例行的妇检孕检临盆分娩,都会有诸多不便,甚至因此造成无法弥补的伤痛。

       希吉日,巴彦哈达苏木的妇联干部,她讲了一个她奶奶当年在夏营地难产的故事。奶奶叫安础来,是鄂温克苏木毕克图嘎查人,怀孕三个月后,和爷爷去了夏营地。那时节,基本医疗条件差,奶奶当时怀的是双胞胎(这是事后才知道的),突然就有了早产的征兆,痛了一天一夜,孩子也生不下来。眼看着不行了,爷爷赶紧用牛车驮着奶奶去最近的苏木卫生院,在路上颠簸了一天,才到了卫生院,医生也只得一声叹息,回天无力,奶奶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肚子里双胞胎儿子却窒息而没了。这事对奶奶的打击太大了,从那以后,再没有见奶奶笑过。奶奶其实蛮爽朗,能歌善舞呀。

       巴彦哈达苏木格根胡硕嘎查,牧民恩和吉日嘎拉的夏营地,在远离苏木的草原深处。旗人民医院的医生正为他怀孕快五个月的妻子巴拉苏荣作例行的孕期检查。

       额尔敦医生,是陈巴尔虎旗人民医院的医生,有20多年的行医经验,也是“母亲健康快车”的随车医生。按照孕产妇管理要求规定,他和同事杜林芝医生从旗里过来,到恩和吉日嘎啦家作访视,给他妻子巴拉苏荣做一些孕期检查和指导。

       额尔敦医生说,恩和吉日嘎拉的夏营地,比较靠近草原主干道,也就是苏木与苏木之间的公路,路途也不算太远。他经常去的一些地方,一个来回,得花上两天时间。所以呀,像安础来老人那样,因为路途遥远,医疗救护条件落后,导致母婴意外伤亡的事情,在过去还是比较多。就是现在,修了那么多的公路,车也多了,从一个牧民的夏营地到另一个牧民的夏营地,开车也得老半天。你想想,如果没有“母亲健康快车”,没有车上那些个急救设备,再遇上安础来老人那样的事情,神仙也会束手无策的。

       巴拉苏荣怀的是二胎,是在国家放开二胎政策后怀上的,属于相对高龄的孕产妇,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这回来,已经是额尔敦医生和“母亲健康快车”第二次来访视作例行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会结合孕产妇的体征,提出一些包括饮食起居在内的指导意见。如果在过去,没有“母亲健康快车”,这些个检查,要么苏木的医生骑着马来,要么孕产妇坐着牛车去。从他们家到最近的苏木也有50多公里地,牛车一个来回,一天也到不了。

       草原上的路,说有路,到处是路;说没有路,除了国省道,还真没有道;稍不留神,脚下或是沼泽或是暗沟。开“母亲健康快车”的师傅说,在草原开车,看似辽阔宽广,但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在他们这边,春季多沙尘天气,冬季漫长寒冷,暴风雪一来,遮天蔽日,对行车更是一个考验。倘若出个小故障,那就是大问题,病人救不了,自己还得等人来救。有一回,他的车坏了,在路上过了一夜,才等来救援的。但即便这样,额尔敦医生说,只要有求救求助电话,他们也必须得走,救人是医生的天职。所以,到了冬天,他们的“母亲健康快车”上就会备上一些羊皮、大衣之类的御寒物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鄂温克族自治旗锡尼河西苏木特莫胡珠嘎查有个村医叫苏布德,她说,自己虽是个村医,但服务的地方大的很,牧民转场到哪里,她就得跟到哪里。自从苏木医院配了“母亲健康快车”,她的工作效率高多了。平时,项目办会根据她这边的要求,安排“母亲健康快车”给她们嘎查使用。督导访视、送医送药、接送转诊孕产妇,过去她得骑着马背个药箱,大部分时间花在了路上,要是遇上早产难产转诊的,还真的没有办法。现在,她可以开着车,带上各种医疗救治设备,从这家到那家,从一个营地到另一个营地。一般的病症或是小手术在车上就解决了,遇上急症难症,一边在车上处理,一边开车送往旗上或市里的医院。过去乡亲们称呼她马背上的额么奇(医生),现在改称呼了:开着“母亲健康快车”的额么奇(医生)。

       每次去夏营地,额尔敦医生他们随车总会带上一些医疗保健方面的宣传资料,分发给访视户,大多是科普实用类型的又通俗易懂的。如《孕产妇及儿童健康管理服务》、《乳腺癌防治宣传手册》、《布病防治知识》、《泌尿系统健康教育处方》等等,还有一些营养膳食方面的科普挂图。

       经过检查,巴拉苏荣的各项指标正常,但在补充营养的同时,还必须加强一些适当的运动。

       额尔敦医生出去看恩和吉日嘎拉家的大黑马今年刚刚下的小马驹,蒙古兄弟天性爱马。杜林芝医生则陪着巴拉苏荣在屋外的草地上散步,并教她一些简单的小运动和保健操。

蓝天、白云、阳光、一望无际的草地,牛羊在阳光下悠闲的啃着刚刚吐绿的嫩草,马儿在栅栏外漫步,牧羊犬累了,躺在门前的地上闭目养神。“母亲健康快车”在草原阳光的照射下,亮锃锃的,“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母亲健康快车”的红色字样格外醒目。穿着白大褂的杜林芝医生,牵着一袭蒙古盛装的巴拉苏荣在铺满鹅黄色小花的草地上散步,她们时而摆摆手,时而踢踢脚,时而耸耸肩,时而扭扭腰。惬意,和谐,安详,而富有诗意。

       牧民逐水草而居,转场迁徙是生产生活的需要。

       流动的生活,迁徙的日子,自然需要流动的驿站,“母亲健康快车”是流动的医院、健康的驿站。


迁徙与驿站

2018-10-10